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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秉君(自由文字工作者)

史無前例地,台灣出現了一位生理女性的總統候選人,即便當選後也不真的代表此後就完成了什麼,但以公民運動的性別相關社會對話的觀點來看,這絕對能帶來與行政公部門溝通上要求「進步還要更進步」的一大關鍵,象徵性地,可說是民主政治環境裡頭性別平權重要的進步里程。如今仍是女總統候選人的蔡英文本身也真有意識到自身的社會責任,在性別政策構思上,雖不能說是盡善盡美,卻已表現出了相當的誠意,若了解到這一點,就知道這位女總統候選人絕對是值得關注公部門性別相關施政方針的公民用選票給予鼓勵,只因為在充滿權力角力的環境中,什麼都不比一個最起碼的誠懇心意,那是任何開始的捷徑。

如何進行遊說讓政策性別正義仍然不足的部分加深加廣的責任,從來就是未來公民和公僕雙方的共同責任,諸如對性工作者並非假管理真剝削的真正立法照顧、對於多元家庭法制化後公民在各種領域可擁有的具體權益、長期照顧跟托育照顧的政策有無涵蓋到LGBTQ等非主流使用族群的可能需求等等,日後都需要彼此共同的面對。

以上所論及的政策和相關對話,若真誕生了首位女總統,基本上就是勢在必行,然而有個領域存在的革新可能性分明顯而易見,卻理所當然地被父權中心語言嚴重滲透的疑慮所篡奪,甚至被貶抑,最後更可能導致有可能帶來的進步被擱置然後淡忘,若此一語成讖那就太可惜了。

我說,女總統的出現可以拯救國軍,你信不信?

近年來,台灣的國家軍隊系統可以說是從內到外的面臨著層出不窮的問題。內部的問題在於,從法律到管理,仰賴的都是古老的威權絕對制度。軍法方面,不只傾向照顧掌握權力的軍官將領等制定者遠遠多於佔據軍隊大多數的士兵士官,另一方面,軍法的存在對於無論投身志願役或者義務役的台灣公民而言,非但加倍限縮了身為台灣公民理應有的權益,雙重身份不等於加倍的體制內權益保障只等於加倍的體制內裁罰,這種弔詭的管理手段是造成軍中常聞基本人權喪失悲劇的基礎和根源。

實際管理層面上,礙於官階大小等於權力,權力大小決定一切的體制,一但權力過大就容易讓當權者安於其中,甚至可以恣意選擇進不進行跨越階層的對話,通常選擇結果似乎也是否定的。於是,當有侵害被管理者權益的命令被下達時,在體制內礙於軍法無法採取激烈手段反動,之於情商又因有心無力而無法有效進行,對義務役而言唯一可行的越級申報系統還被威脅利誘成近似違規違常的不當之舉,志願役除了國家提供穩定的薪水外其他的權益照顧機制可說是一無所有。顯然,捍衛自身權益的任何行動都無法成為環境中政治正確的正當語言,軍中的人權就從此斷層開始沉淪。

專業真理和權力之間的不等號造成了道德腐敗的空間,道德腐敗又造成相對應的節外生枝,最後慢慢演變成國軍虛有其表內無認同的孱弱體質,整個惡性循環的成形似乎也無從置喙,反而自然而然。

當今社會的現實是,越來越多生於民主長於民主的人開始從軍,果不其然,當權/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間,從意識形態到身體行為,不言自明的對峙僵持都開始日益增加還層出不窮卻又無解,這現象證明了國軍現行的諸多作為都和進步民主時代的精神甚是相悖。對於基本人權的殘伐,無論軍中或外界都易出現的解釋常如「要達到保國/軍事目的必有權益犧牲」的說詞,在我個人看來,恐怕只能說是仿戒嚴思維的重構再生,或是當權者為了保有權力連帶既得利益的避重就輕。總而言之,諸多觀察都再三說明了整個國軍體系需要革新的事實。

倘若總統的身分等同於台灣法制所決定的三軍統帥身分,那麼能以超脫原本體制的眼界,純粹保有問題意識的眼光來看待軍事要務的生理女性總統就是最快的革新捷徑。俗諺有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台灣至今仍一息尚存由生理性別決定公民經驗差異,進而影響公民社會養成的性別歧視分工制度,恰巧就把這個相對旁觀者的位置歸屬在全台非志願役的生理女性身上。

一般來說人們常有那種「沒當過兵怎麼帶領三軍」的疑慮,但若真能有能力帶領全台灣2300萬人民,又怎會沒有能力帶領人口不到全台灣同性戀總數的國軍呢?這擺明是被父權宰制的慣性邏輯再現,這種「只有一套標準」的僵硬誤解若說是源自於被權力管理養成的死板也不為過,卻已然造成大眾對民選女總統能力存有根生蒂固的不信任想像。想像卻也僅只於想像,本質上只證明了社會的意識形態上還沒能有足夠的包容性去擁抱差異進而才變得盲目盲從,才看不到所謂的「能力」明明就不該被任何框架侷限,更看不到「差異」能夠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一位呼應了民主時代進步精神的女總統,一位經歷全民選舉進而即位的女總統,正因為她事先並沒有從軍的經驗,所以才不容易被老式的權力制衡給制約,更不會因此覺得那是整個國軍體制運行所必需的。相反的,因為她沒有包袱,便能夠在接下管轄責任的過程時,擁有相對的經驗優勢去看見什麼樣的制度應該被打破,什麼樣的制度又應該被保留,哪些絕對權力應該被限縮,哪些權利相關的權力應該被下放,目標實事求是地找到合乎民主均標又不癱瘓部隊運作的平衡點,然後藉此方針組成團隊,更理性更客觀的去打造時代沿革國軍所須的體制策進。

這無疑是生理女性在台灣社會才能有的天賦,更是當今國軍的迫切需要,然而,這樣理想的結果若要達成,前提要來自軍方內部擁護威權體制的引導性對話並未達到預期的引導效果才行。宛若赤子的女總統,對當今的國軍而言就像是銳利的兩面刃,一面是信任造成虛位現象後國軍繼續惡化帶來的變本加厲,一面則是懷疑後任何可能可行的革新改變。在習慣於父權環境中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威權,勢必要有智慧的使用體制習慣的手段挫挫現存的銳氣,故女總統採取懷疑態勢隨後強硬下令改革的可能性也就相對較高。

前任數屆的男性總統似乎還真的是看慣軍中生態導致根本毫無體制內需的問題意識,事實更證明他們在執政過程中,確實多著墨在軍備添購,演習督導,人數增減等表面功夫上頭,相較於天生更可能看到「國軍內需」的女總統,後天不足的他們則用了數十年的時間證明自己連早該對體制產生質疑的可能性都沒有,略可想見義務役制度和軍隊綿密的權力管理對台灣公民認知的影響力有多麼深刻了。

當今的國軍因為威權制度和民主現實之間的斷層,已然造成從內而外擴散的多年慢性病,義務役尚存且佔有大多數的不民主現實讓多數民主人開始抗拒面對基本人權的嚴重犧牲,志願役也因此不但招募困難且多受迫於經濟需要或把國軍當公務員跳板,而僵固的體制則採取將錯就錯的姿態繼續面對許多暨存的人權割捨不願改變,若不針對此一情形對症下藥,國軍內部最終將連最基本的軍隊認同感都把守不住,又遑論集體投身保護整個國家的安全呢?

有一種未來,我們不只更有可能看見國軍體制內需的改進問題,沒有綁手綁腳的性別/權力包袱,面對問題更可以客觀地揮灑自如。我說,如果你還深信著國家的國力與軍隊戰力息息相關的話,如果希望軍中的人權應該且能夠被妥善照顧的話,若你對國軍還抱著任何一點救贖希望的話,請擺脫自己長年對父權的信仰和依賴吧!

未來若想「保家衛國」,女總統將會是一個相對正確的選擇,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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